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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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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吃完了,江海潮跟秋月姐姐道谢,带着弟弟妹妹回家,等回堂屋她才说妹妹:“行唻,别愁了,我们卖了菜就有钱买凉鞋了。”

江海音眼睛亮晶晶的:“姐,我跟你一起去卖。”

江海军急着在边上喊:“姐,我也要去。”

江海潮推他俩:“去去去,赶紧睡觉去,明天一放学我们就去地上摘菜,收拾好了,后天早上就去江口。”

这周是大礼拜,礼拜六也放假呢。

结果菜拾掇好了,最后跟着春英嬢嬢一起去江口的只有江海潮。

因为家里就两辆自行车啊,借给春英嬢嬢一辆驮了两大袋麦子,剩下的一辆让江海潮用来驮上一尿素袋的菜。她只会“掏螃蟹”,前杠后座都带不了人。

江海音只好可怜巴巴地看她姐:“姐,你早点回来啊。”

江海潮保证:“我一卖完就跟嬢嬢回来,绝对不耽误。”

天蒙蒙亮了,春英嬢嬢不敢磨蹭,催促她:“走走走,等太阳出来就热了。”

光岩村的路并不平坦,突出的石头坑坑洼洼的,江海潮骑到镇上才觉得路好走些。

春英嬢嬢骂了句:“倒头鬼哦,上回收集资款说修路,不晓得修了哪个的坟山。”她加快了速度,“咱们赶早啊,今儿江口有场,早点去能卖个好价钱,晚了人家要压价的。”

江海潮嘴里答应,跟着快快蹬车。她个头还不到春英嬢嬢的胸口呢,骑车速度肯定比不上大人。但春英嬢嬢驮的麦子重啊,两百多斤快三百斤哩,压得二八大杠车后座都像矮了一截,所以江海潮堪堪能跟上。

路旁的秧田飞快地往后跑,带起清凉到有些凛冽的晨风,吹得人都来不及感受,只觉得呼哧呼哧的,喘出来的气像锅炉上的水蒸气,熏得人脸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渐渐的,路上人多起来,有扛着锄头下地的,有推着板车运麦秆的,有背着塑料壶去打农药的,还有人挑着担子在路上吭哧吭哧地走。

他们都像走马灯一样,飞快地从她眼前跑过。

等江海潮爬坡上桥时,她听见前面春英嬢嬢喊:“要到了。”,然后她才听见“嘎嘎”的叫声,再低头一看,河面上游过了一群大白鸭。她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语文课上老师提起的一句诗:春江水暖鸭先知。

嘿,这都夏天了。

春英嬢嬢喊她:“海潮,快点,我们到那边去占个位置。”

时间的确早,太阳才挂在树梢,但场上已经不少人。

沿着石桥下的道路两旁,有卖塑料盆的,有摆套圈摊子的,有支起杆子挂衣服的,有烧了煤炉煮旺鸡蛋的,一路都是卤香味,还有人牵着猴子往前走呢。

江海潮眼睛看不过来,却不敢多瞧,紧紧跟在春英嬢嬢身后。每回镇上有会场,妈妈都让他们别瞎跑,说卖杂耍的小孩都是拐子拐的,天天连学都上不了,一天到晚练功夫,苦死个人。

她可不想去卖把戏,她才不敢走玻璃渣。

春英嬢嬢跟人打听收麦子的地方,领着江海潮过去。

果然路边停了好几辆车,有卡车还有拖拉机,下来的贩子转来转去,看到春英嬢嬢开口问价钱:“卖不卖啊?”

春英嬢嬢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你糊弄鬼哦,这个价我直接卖粮管所不好吗?我辛辛苦苦驮到这边来。”

收麦的贩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春英嬢嬢也不在乎,只招呼江海潮:“过来,你就在我边上,拐子多哩,别叫人拐走了。”

江海潮拿出尿素袋里的菜,然后将空口袋铺在地上,将菜再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

春英嬢嬢看的服气:“你这妹头跟你妈一样,什么时候都收拾的格格正正。”

又有贩子过来问价钱,和春英嬢嬢吵的唾沫横飞。场里卖麦子和菜籽的人变多了,来收的贩子也多了,但他们哪个也不是来买菜的人。

江海潮急了,她不敢跑远,她听说拐子可凶了,要么一块抹布盖在脸上迷昏了人就走,要么三两个人跑出来抱起人就跑,根本来不及喊人。

但这么待下去,等太阳把菜晒蔫吧了,还怎么卖啊。

江海潮大着胆子拿起根黄瓜跑到麦贩面前,努力让声音不要抖得太厉害:“叔叔,吃根黄瓜吧,黄瓜比冰棒好吃。”

那麦贩正吵的脸红脖子粗,嗓子都冒火了,看到个丫头片子凑到眼前倒乐了:“还能这样,那也不行,最多再加三分钱。我嘴里正干呢。”

春英嬢嬢半点不退缩:“加五分,我家小麦你看看,多好啊,一分价一分货。黄瓜不送你吃,我们妹头卖的。”

麦贩笑出了声:“那你这黄瓜怎么卖?”

江海潮傻眼,她不知道菜价,在他们村里,菜吃不完都是喂鸡喂猪的,爸爸妈妈只会关心稻子多少钱收,小麦多少钱一斤,菜籽又是什么价,绝不会说黄瓜要多少钱买。

她一颗心砰砰直跳,硬着头皮喊价:“一毛钱一根。”怕人家笑她,她还强调,“黄瓜比冰棒解渴还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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