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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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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看在眼里,问她们:“怎么了?”

稳婆犹豫少顷,趴在她身前道:“不大好,小姐身子太弱,使不上力气,孩子头被卡住,总是出不来,若再耽搁下去,怕是要把孩子憋死了……倒是有不耽搁的法子,就怕小姐受不住……”

音晚脸上都是汗,青狄和花穗儿捏着帕子追着擦都来不及,汗水裹着脂粉浑浊在了一起,黏糊糊的顺着下颌淌下来。

她只觉痛到极致,浑身骨架都要被拆散了似的,却难得神思清明,气息微弱道:“意思就是只能保一个了?”

稳婆点头。

音晚迟滞片刻,道:“保孩子。”

“不行,保大人!”穆罕尔王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帐外,声音坚定:“我知你为这孩子牺牲良多,你爱他至深,但命只有一条,这个时候你必须顾自己。”

音晚摇头,倔强道:“我要孩子,你答应我,生下孩子后把他交给我父亲。”

“不行!我答应过可汗,一定要保住你的命。”他冷眉朝向稳婆们,吩咐:“保住大人,若她有个闪失,你们也都别活了。”

稳婆们胆颤地低头,齐齐应下,而后重新围到床尾。

音晚抬起双拳虚弱而无助地捶床,泣若游丝:“我要孩子,我要孩子,你们别碰我的孩子……”

她被痛楚折磨得神思渐恍惚,来回只念叨这一句。

稳婆看得不忍,小心翼翼向穆罕尔王提议:“要不给小姐灌点参汤,再试试看能不能生下来?”

穆罕尔王隔着纱幔凝视床上的人,蓦得叹了口气:“好。”

她强撑住,按照稳婆的指引,憋气、用力、憋气……撕裂般的痛始终折磨着她,不知坚持了多久,依稀听到了婴儿清脆的哭声。

意识渐渐涣散,哭声像在迢迢千里外,愈来愈模糊。

眼前有白茫茫雾气散开,光影变得虚幻,喧嚣渐远,沉入混沌之中。

像是个梦,回到了闺中少女时期,她坐在家中后院的秋千架上,兄长在身后摇她,而父亲就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敛眉看着手中公文,不时抬头看他们一眼,温儒面上满是宠溺笑意。

突然场景变幻,她置身于人烟如织的繁华街衢,周围喧闹鼎盛,热闹纷呈,却尽是陌生面孔,无人搭理她。

她怕极了,自人群中摸索前行,倏然在前方看到了一个熟悉背影。

他一身白色锦衣,银线暗缕出繁复花纹,光耀闪动,如沐浴着月光。

音晚蒙昧茫然,忘却前尘恩怨,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想追逐他,她追了一路,终于将要追上了——倒不如说是他停下脚步不再走,想让音晚追上他。

咫尺之遥,触手便可抱住他,不知为何,她却犹豫了,顿住脚步,迟迟不敢上前。

恍惚间,场景再度变化。

珠光影壁的奢华宫殿,他把玉环拎起来,玉石相击,轻鸣悦耳。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晚晚,我觉得玉环相扣,寓意很好,所以就带来给你,你喜欢吗?”

人都说将死时会看到内心最深刻的执念与渴望,不知看到这些,是不是意味着她要死了。

这是音晚沉睡前最后一个念头,她实在太累太痛,终于连梦魇都无力聚拢,歪过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穆罕尔王犹豫过要不要递信给耶勒,告诉他音晚生了。

王庭那边至今都打探不出什么消息,只知群雄交会,局面一触即发,颇有山雨欲来的气势。他怕耶勒会在关键时刻分心。

但郎中道音晚出血太多,又一直昏迷,不敢说能不能活过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他又怕给耶勒留下毕生遗憾,最终还是决定给他递一封密信。

何去何从,耶勒自己会有判断。

音晚整整昏睡了四天,到第四天,有人叩响别苑的门,门房迎送进来,正是一身劲装满面风霜的耶勒。

他只带了葛撒戈,骑快马而来,顾不得回答穆罕尔王的诸多问题,直奔音晚床前。

耶勒在床前不眠不休守了她一天一夜,给她灌汤药,掖被角,到窗外晚霞烂漫时,音晚的眼皮微微颤动,终于睁开了眼。

她眼中有酣睡初醒的迷蒙,只见到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坐在床前,厚实的手掌徘徊在她的手边,好像特别想拉她的手,但又忍住了。

音晚思绪稍滞,才反应过来,歪头冲他呢喃:“舅舅,你怎么来了?王庭有没有出事?云图有没有为难你?”

耶勒见她醒来,自是长舒了口气,满心欢喜的,听她九死一生之后仍记得关心自己,更是心中温暖,冲她柔声道:“我可是耶勒可汗啊,刀剑不入、战无不胜的草原英雄,你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音晚虚弱地笑:“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真的刀剑不入……亲人之间不就是要互相操心吗?”

耶勒眼神黢黑,情深脉脉地凝睇着她。

她道:“我想看看孩子。”

耶勒忙命人把孩子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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