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2 / 3)
希望师父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阻止最坏的结果。
樊成云也被这条未经证实的消息,震撼得心若擂鼓。
幸好,这种坏消息,他听过太多,已经总结出了稳妥的解决办法。
威纳德先生,我们对您说的编钟很感兴趣,不知道能不能提前和贺先生见上一面。
他走了过来,笑容温柔礼貌,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暗示道:以一位远道而来的中国留学生的名义。
贺缘声坐在办公室发呆。
他的眼睛能够见到熟悉的照片墙, 鼻子能够闻到清淡的花香,手掌能够感受手杖的圆润光滑。
他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辉声也去世了。
一想到这个事实,他就控制不住的涌上泪水, 又硬生生的止住哭泣。
他得保护好自己的眼睛。
办公室里低声响着英语通话。
谢会长与助理, 分别向利瑞克学院院长、博物馆馆长致电, 为贺缘声的临时决定,忙碌不已。
终于, 商量告一段落。
贺先生,您不要难过。
谢会长挂断电话, 看着出神的荣誉会长,轻声安慰道,柏先生一定不希望您为他的事情伤心。
我不难过。
贺缘声的话语, 依然无情。
但他面无血色, 呼吸微弱, 仿佛灵魂已经死去。
他麻木的眼睛愣了许久, 才缓缓转动,落在了谢会长的身上。
怎么不继续联络了?希声捐赠给利瑞克学院的事情, 办好了?
谢会长局促的看了看手机, 不知道如何回答, 又不得不给出一个回复。
我们已经联系了院长、馆长, 他们当然欢迎博物馆多一件收藏品,只是、只是
他成为华人互助会会长六年, 在互助会工作长达二十年, 当然清楚希声的重要性。
悲痛的老人,脸色枯槁惨白, 不准任何人违背他的要求。
但是, 谢会长依然要说:希声一直是冯先生和柏先生的希望, 您把它捐给利瑞克学院,清泠湖的人肯定会反对的。
让他们反对。
贺缘声眨了眨眼睛,抬手用手帕擦掉了泪水,如果反对有用,师父和辉声也不会死了。他们会健健康康的活着。
他的话语缓慢而悠长,跨越了漫长的岁月,铸就了他固执的理论。
谢会长欲言又止,见贺缘声持续擦着泪水,只能硬生生的吞下了想说的话,顺从了老人的固执。
此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刺耳地打破了宁静。
谢会长慌忙去按自己的手机,发现声音还在响,便恶狠狠的盯着助理。
助理一脸无辜,挤眉弄眼的示意领导:是贺先生的手机!
持续不断的铃声,一直没有等到接起。
谢会长出声提醒道:贺先生,您的电话。
哦贺缘声慢慢叹息,动作缓缓按下了接听键,喂?
亲爱的老伙计!
那边的威纳德,和几小时前的通话一样兴高采烈,如果你不忙的话,快来利瑞克博物馆,你将见到这世上最为古老最为优秀的演奏!
贺缘声知道他在说利瑞克那套复制的编钟。
但他对演奏没有兴趣。
无论它们如何的古老优秀,他再也听不到最优秀的演奏者敲响的钟声,再也听不到最优秀的继任者豪情满怀的宣告。
可是,他最终还是出了门,慢腾腾的在谢会长的搀扶下,前往利瑞克学院。
因为威纳德说,是一位中国留学生敲响了它。
贺缘声喜欢中国人,喜欢中国留学生。
他们每一个都像当初的辉声一样,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在敲响希声、演奏音乐的时候,焕发出他许多年没有见过的光彩。
那是他深藏于记忆中的光彩。
更是他童年时期的光明。
至今他都能清楚的回忆起希声浑厚的声响,还有声响之中温柔的话语
这个声音在中国,叫作宫,对应的是西方音律的c调do。
后来,温柔的人再也没有办法教他编钟的声响,却来了一位天真烂漫的年轻人。
他说:宫商角徵羽,就是我们中国的完整五音。希声缺的商徵羽,我一定会把它找回来。
贺缘声眺望车窗外一尘不变的风景。
三十多年过去,他依然可以想起每次去利瑞克学院的心情,依然可以清楚回忆柏辉声说过的话语。
他说:师叔,我准备回中国。只有中国能够奏响我想要的宫商角徵羽。
贺先生。
谢会长站在车门旁,等候着陷入回忆的老人。
贺缘声慢腾腾的下车,慢腾腾的走向博物馆,几十年未变的绿化、街道、楼宇,仿佛仍旧停留在他第一次送柏辉声来报道的时候。
利瑞克博物馆门口,站着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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