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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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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阴雨。晨。
夏月写完随堂作业,她侧趴着,看窗上每根雨丝轻巧地掠过玻璃,外面的湿气向里蔓延,整座城市被雨洗得泛灰泛白,有一种温雅的感觉。
模糊的窗上,她看到模糊的自己。
她的指腹摸到唇。
亲吻后,该是一段亲密关系发展到了新的领域。
但他们却是一种不确定的情感关系,有亲密之实,但没亲密之名,没有明确承诺,也没有定义身份。
毕竟,他们之间,谁问出“我们是什么关系”约等于你给我一个名分,等于低头。
夏月放下手,不知道是不是雾雨蒙蒙的氛围在让她多思。
她是物质乞丐,却是精神国王。她不甘人下。
而…
顾淌是物质和精神的双国王多年,不可能仅因喜欢她就放下高身段。
夏月觉得她已理性看透——男女的构造、塑造从小到大便不同。
为什么事业成功的大部分是男人,因为他们为了创业会失去对其他方向的钻研和付出。
但女人大多时候在钻研感情忽视事业。
这也是为什么“他到底爱没爱过你”“分手后他还会找你吗?”“什么星座最般配”——求问情感的玄学在女人之间总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可你极少看到一个男人会问这些。
奢望一个男人恋爱驻脑,夏月想,等于看到她爸复活。
昨晚只是又一次各取所需。她点了下头。
她知道了她妈的所在,而他也得到了对美丽事物拥有一下的满足。
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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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拥有一下?
晚上,当顾淌站校门口倚着墙懒洋洋地抱臂等着、笑着看向她时,夏月瞬间推翻了早上的想法。
那时她空有成绩和美貌,却没有不被人窥探占有的背景,以致有很多把柄被顾淌发现、然后狠地捏住。
她妈。
她的前程。
她想要的资源。
——都是把柄。
高中叁年,白驹过隙。
人前,他们形同陌路。
在过道走廊,两人擦肩时,他周围环拥着一群人,而她总是形单影只,有时她会回头看他的背影,更多时候是他盯着她的背影。
人后,他们干柴烈火。
可以是白桦树下、废弃教室最后一排靠墙的椅上,操场的隐秘角落,他们吻到夕阳落下。
有多如胶似漆?
有时她在偏僻的校园小道都会被他猛地拉走,熟练地压在树上索吻。他手掀起她校服的一角最后又恼地放下,然后吻得更燥更急。
真像一对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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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淌送她手机,却极少打电话,她一双手数得过来。
一次是高二暑假。什么事忘了。
一次是高叁上学期,他大半夜醒了,突然给她打电话。
他说他做了个梦,梦到把她射到了火星。
说完便挂了。
最后一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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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吵架。
夏月认为他只是对她外表的迷恋。
他们从没有深度交流、灵魂探索。
每当她想谈论——比如“你认为爱是什么?”“你觉得人生是不停地推石头吗?”
顾淌就会扫她兴,他用异样目光看她,说她想些什么没用的,不实际。
而顾淌则认为她只是受他胁迫而委身。
他对她多好,花钱从不眨眼,连市区房子都买了一套送她,就为了让她住得好,又离他住得近些。
可她一点也不开心,他送什么贵的她收了也只是淡淡地说好的,但从不拆开,令他挺挫败。
他们的感情像一张碎镜,再怎么粘好,那也是碎的。
夏月预感这样的两人走不长远,她又渐渐依赖他,可她不想养成习惯,到时无法自拔。
每到闲暇她就克制不去找他,就是学习,学思维、学技巧,把握未来在计划之下。
哪所大学哪个专业,高考后怎么远离这儿远离他,买什么车票,怎么把那只手机二手卖掉,他送的所有包括房产证怎么邮寄给他。
她都想好了。
高叁下学期学习更加吃紧,她去图书馆半天不回他消息,顾淌直接一个电话过来。
夏月只好去走廊深处接听。
顾淌:“怎么周末还学习?”
夏月:“要高考了,我要上好大学。”
顾淌不耐烦地:“…你不需要。”
夏月有点愣,压低声音:“我为什么不需要?”
“我已经安排好了。”
“什么安排好了?”
他不说话了。
她总是在被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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