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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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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记忆里同样温热的触感螫着理智,他想握得很紧,但只是轻轻攥着。他们绕着水滩走,行李箱的滚轮划过地面,发出吭楞吭楞的声响。

回到家,落下行李,他脱去大衣又披到邵雪身上的外套上,邵雪没有左右顾盼,只是以无力的话声说累了想睡。他于是进卧室翻出一条毯子,再出来时,邵雪已经裹着大衣在沙发睡下,栗色的长睫毛盖着眼,侧脸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真睡着了。他既心疼又心酸,不禁叹息,觉得眼前毫无防备的人十足像极了孩子。他轻轻为邵雪盖上毯子,在沙发旁冰冷的磁砖地上蹲坐下来,看着沉睡的孩子,那幅崩解后的绝美画面。

「你现在还寂寞吗?」粉色染发的男子问,赤裸的肌肤贴着他。

他没有回答,伸手抚上男子的脸。他早已忘了寂不寂寞,他想让时间就此停下,不管多久,停在这白雾繚绕,黑色房车的密室里。

几年前母亲离开时,他追问过,为什么明知会伤人还要坦白?母亲神色哀伤,看着他的眼却异常真诚,说:「我确实犯了错,内心很矛盾,不想再藏。虽然对不起你和妹妹,但我只能离开。离开前,我想要告诉你,生下你绝不是个错误。这样讲你可能会觉得我不知悔改,可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对或错不是绝对的,错的事情可能会带来对的结果,对的事情最后也有可能导致毁灭。我对不起你,但是希望我的坦白能让你的人生早日重新开始,以后不必再面对这样的伤痛。而且……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儿子。」

他不确定自己听懂了,但说起来,他也并没有在等母亲的道歉。这件事他谁都不怪,只叹人心不够坚定,家人一场,竟脆弱如沙堡,一个轻推就倒。身边的人都说母亲是一时受到诱惑,衝动才犯下了错,但母亲对他的自白却说自己不是衝动,而是真的爱上了,她一点也不后悔。被别人看成是衝动或者受了诱惑,反而更难熬。她不想要自己的爱被扭曲丑化,所以即使隐瞒了这么多年,仍选择对身边的人坦白。

他接受了母亲的坦白,甚至不合时宜地嚮往起母亲的决心,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母亲做到了。拋下对或错的禁錮,不顾一切地选择所爱,坦然并珍重这样一份心意,是多么美丽的一件事。即使这彻底粉碎了他的过去、现在、甚至未来,让他质疑起自己的本质与存在,在他心上生出无法癒合的伤痂,他也谁都不怪,只希望母亲能够真真正正的解脱。

「我因为爱而犯下了错,却也因为爱终于接受了自己。」母亲最后这么对他说。

如今他懂了。

白日的天光透过米白色铁窗射进来,在绿色植栽上映出浅浅的斑马纹。邵雪穿着一身白在阳台晒衣服,一头粉色染发纯真可人,彷彿异世界来的、不懂言语也不諳人事的天使。他不想破坏这个画面,提了衣篮到纱门边说:「我的等下我自己晾。」

「我一起做完就好了。」邵雪转头看他,「你刚写完稿,去休息吧。」

「你不也是才刚回来?」他看着邵雪,不禁要幻想环上眼前纤细的腰,腻着白皙的脖颈亲吻。

邵雪笑了笑说:「我想先做点事情再睡。」接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男友之前不是说要帮哪个大老闆找菸草吗?我问到来源了,等下传给你,听说那种菸草在那个圈子很受欢迎。」

他暗叹口气,说:「谢谢。他跑了好几家都缺货,说暂时不进了。」现实却是,他还跟林靖颖在一起。

「应该也不是,就是有人抢货屯着而已。」

「菸草也需要这样吗?」他忖度着,也想抢什么过来占为已有。

「是啊,多着呢。」邵雪拿晒衣桿将衣服一一掛起,t恤、衬衫、汗衫、三角裤。阳光洒在刚浇过水的盆栽上,私慾和生命一样光明正大。邵雪又问:「那上次那个药你买到了吗?」

「买到了,真是帮了大忙,陈总说一定要谢谢你。」提起陈总,他于是问:「今天晚上你要上大夜班吗?我刚好要去那附近办事。」

邵雪摇摇头说:「我今天没班,晚上……有别的工作」

「喔,那好吧。」他走回沙发坐下。透过纱门照进来的日光在沙发之前划下句点,差了仅短短一步的距离,沙发的冷就与温暖的阳台彷彿两个世界。

他翻阅桌上摊放的书,大多是他昨晚为了查资料而看的专门书籍,里头混着几本邵雪近来在读的小说,他随意拿起一本翻看。室内放着早晨轻松的爵士乐,掛鐘滴答走着,矮柜上咖啡机咕嘟煮滚的水声和着sg的节奏,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愉快的家庭时光。他母亲很爱听爵士乐,家里以前都是播放圆扁的大黑胶片,他和妹妹会兴奋地贴在黑胶唱盘机旁边目不转睛地看,不管音乐合不合耳,转啊转的黑色大圆都教人看得入迷。他不喜欢爵士乐,但想念有家的日子。

他起身去矮柜倒一杯黑咖啡,这天冲煮的深培咖啡豆是林靖颖前阵子出国带回来的。林靖颖不喝咖啡,但每次出国都会为他而带。他喜欢味道醇厚的深培豆子,少了花果香气,口感浓烈,特别醒脑,是他这几年深夜赶稿的良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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