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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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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贼心虚,便如惊弓之鸟,梦里都是差人拿他的场景。

一旦倒查,查到范正廉头上,就会连带着查出他自己,九儿年纪还小,若有这样一个父亲,这辈子也就毁了。

其实自范正廉入狱后,也有其他人找到他,范正廉当官这些年树敌不少,他若投奔他人,便要拿范正廉做投名状。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仁心医馆那个医女说过的话来。

“船快沉了,不赶紧先逃吗?”

祁川的脚步一顿。

昏暗牢狱中,范正廉不知是幡然醒悟还是怎的,叫他一声“小川”,对他说“对不住”。

如若是从前,他们或许会冰释前嫌,共患难的人感情总要比旁人亲厚。毕竟那些年,他是真切感激过范正廉,发誓要效忠他一生。

偏偏是现在。

可惜是现在。

人情若比初相识,到底终无怨恨心。这句道歉来得太迟,而主仆间嫌隙已生。

船快沉了,聪明的人总是先逃离,他不想跟着这艘船一起沉下去,便要另谋生路,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是拿昔日恩人做垫脚石。

冷风吹来,吹得身上泛冷,祁川定了定神,握紧手中食篮,快步走入熙攘人流中。

……

盛京的风一日冷过一日,展眼九月,露气寒冷,北地鸿雁开始南飞。

鸿雁掠过盛京贵族家府邸,却把市井中闲趣佚事传得满城皆知。

两日前,一则消息悄无声息在市井中流传开来,说是因贡举舞弊案入狱的罪臣范正廉与当今太师府上渊源匪浅。如今一朝出事,范正廉在狱中四处收买狱卒请人帮忙给太师府带话,求戚太师出手相助。

这消息无凭无据,且着实荒谬,一开始众人都当是哪个杀千刀的胡乱生谣,毕竟一个审刑院详断官,一个权倾朝野的当朝太师,平日也不见往来,八杆子也打不着一处。说起来,还算范家高攀。

但这消息传得实在有鼻子有眼,还有人说曾在几年前见过太师府马车在范家门口停留,渐渐的,流言越传越甚,说范正廉本就是戚太师手下人,勾结礼部舞弊,正是因为太师府暗中授意。毕竟科场一旦为掌控,即是掌握梁朝半个朝野。若有求官仕途者,通过范正廉之手以重贿献之,方得荣华富贵。

这流言传过了内外诸司,传过东楼街巷,越过御史台传到皇帝案头,自然也传到了朱雀门头的太师府上。

太师府庭院中,池塘假山处,池中鱼群漫游,金盔、墨眼、锦被、梅花片……一眼望去,水中金霞粼粼,淙淙成韵。

当今朝中文臣最爱养鹤赏鱼,梁朝上下清流雅士纷纷效仿,常在庭斋中豢养此物。然而旁人府中鱼鹤哪有太师府中珍奇,若论起来,还是太师府庭中珍禽更胜一筹。

正是午后,有人穿过池边长廊,一路疾行,低头进了池边不远的茶室。

茶室内,案上砂壶饰以雕花,有人正手捧古卷,临窗小憩。皂色鹤氅松松拢在他身,莲花玉冠下,而那头婆娑白发垂至肩头,只一背影,颇有道骨仙风之态。

来人是个身材矮小的管家,快步进屋后,远远站于黑袍老者身后,轻声开口:“老爷,外头的流言越传越甚了。”

这几日,范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纵是想佯作不知也难。

老者未曾作声。

“再传下去,恐对太师府声誉有损……”

“无妨,”老者仍捧卷不放,声音不疾不徐,仿佛所谈一事与他无关,“范家与我府毫无关联,流言随他去。”

“可是……”管家低头道:“此事与小公子有关。”

老者翻书的手一顿。

“前年二月中,小公子在丰乐楼无意间伤了位良妇。后来良妇归家,纠缠不休,其家人上京找到审刑院,详断官范正廉知晓情理后主动帮忙,将此事处理干净。”

“因事出突然,小公子又惶惑不安,奴才便斗胆瞒下老爷,不想如今惹出大祸,请老爷责罚。”管家说完,即刻伏身跪了下来。

室中一片沉默。

许久,老者淡淡开口:“起来,此事不怪你。”

不过死了个良妇,此等小事下人处理了就是,的确犯不着报与主子听。纵然时日倒流,太师府处理的办法也并不会不同。

“此流言甚嚣尘上,只怕是范正廉临死挣扎想将范家拖下水。天家对贡举案正是上心,若被有心之人利用,范正廉一开口,小公子的事公诸于众,到底对公子声誉不利。”老管家劝得苦心。

黑衣老者默然片刻,温声道:“那就让他闭嘴。”

管家神情一凛:“是。”

“去吧。”

管家从地上站起,正要退出茶室,又被室内人叫住:“等等。”

“老爷有何吩咐?”

手中古卷被搁置案头,黑衣老者拿过桌上砂壶,斟满眼前茶盏,适才慢慢地开口。

“那良妇人家,你再去查查。”

管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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