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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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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曈推开窗,看见的就是红梅雪景,嫣然烂漫,一瞬间有些恍惚。

似乎回到多年前的落梅峰,一觉醒来,身边是试药的空碗,她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跑出屋子,一抬头,漫山大雪茫茫。

身后有人叫她:“姑娘?”

陆曈骤然回神,银筝揉着眼睛站在门口:“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她微怔片刻,像是渐渐才明白过来,这是天子脚下的盛京,不是千里之外苏南的落梅峰上。

银筝没察觉陆曈神情异样,只打了个呵欠,又紧了紧身上衣裳,“好冷,姑娘赶紧进屋,冷风吹不得,着凉就坏了。”

陆曈随她进屋,二人简单梳洗过,银筝烧上水,同陆曈去开门。

冬日冷,天亮得晚,西街小贩开张也开得晚一些。医馆大门打开,对街裁缝铺和丝鞋铺门尚关着,天刚蒙蒙亮,下过雪的天边,清晨灰蒙蒙的,像拢着一层白雾。

银筝拿起扫帚,打算将门口的积雪扫一扫,才走到门边,“啊呀”惊叫一声,踉跄着险些摔倒。

陆曈问:“怎么了?”

银筝指着李子树下:“姑娘……”

陆曈看去。

李子树下坐着个人,也不知在此坐了多久,浑身覆上一层白雪,乍一看还以为是具尸体。他一动,毡帽上雪粒簌簌落下,露出那张油腻的、沟壑纵横的脸。

陆曈微怔。

那人是苗良方。

苗良方扶着树,慢慢站起身来。

不知是腿瘸的原因,还是因在此冻了太久,他动作有些僵硬,蹒跚如学步稚童。

没有人开口。

许久,苗良方打了个哆嗦,望向陆曈,语气还如昨日一般不耐烦:“你知不知道,春试很难,近三年春试通过的平人医工,加起来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我知道。”

“那你还考?”

“还考。”

他往前走了两步,揉揉鼻子,不自在道:“你昨日说的话,还作数吗?”

陆曈看着他。

苗良方仍穿着昨日那件漏了棉花的袄子,胸襟的破洞好像变大了一些,头发花白,眼眶红红,站在李子树下,笨拙僵硬如一只雪人。

那只被阿城精心堆好,又被太府寺卿仆妇一脚踩碎的雪人。

雪人漆黑的眼像两颗蒙了灰尘的黑枣,偏带了一丝殷切、单薄的希翼,胆怯地望着她。

雪停了,西街清晨寂静,医馆牌匾正对着大门口李子树,枝叶掩不住“仁心”二字。

陆曈笑了笑,颔首道:“当然。”

“陆曈”邀请“苗良方”加入了群聊【仁心医馆相亲相爱一家人】

“苗良方”与群里其他人都不是朋友关系,请注意隐私安全。

小裴大人

盛京的雪下着下着,转眼就下到了十二月。

小院里的红梅开了大半,西街的雅斋书肆里,开始大量售卖新年张贴的桃符。

仁心医馆摆出来新的面油“玉龙膏”,以香料掺入生药油脂做成面膏,可预防皮肤因冻寒皲裂。因价钱不贵,平人常买来连同酥饼、观音像作为节日贺礼。仁心医馆的进项就在“玉龙膏”出现后,渐渐维持了一种稳定的平衡。

一大早,杜长卿就与银筝阿城出门施粥去了。

施粥是杜长卿的父亲杜老爷子留下的传统,每年腊日,仁心医馆诸人都要去西街庙口,搭棚煮“七宝五味粥”,散给穷人。

因医馆无人,杜长卿又知陆曈忙着准备春试,故而没让陆曈同去,留她在医馆坐馆。

里铺中,苗良方坐在躺椅上,腿上盖了条薄毯,眯着眼看陆曈在一边写卷册。

自打那一日清晨他来见陆曈之后,二人就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苗良方默认了教陆曈医理以助她通过春试,陆曈也默认了若她真通过春试,就满足苗良方所求之事。

他每日清晨过来,教导陆曈直到深夜才离开,杜长卿虽然骂骂咧咧,但也管了他一日三餐,比挨饿强。想着曾身为翰林医官院医官,教导个把大夫也不是什么难题,何况这位仁心医馆的医女小有美名,人又聪颖,这差事不算太难。

但苗良方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小陆,疥藓怎么能用盐胆水呢”苗良方看了一眼陆曈的卷册,忍不住扶额。

“为何不能?”

“盐胆水大毒,涂搽加重化脓。”

“那是有疮有血的,无疮无血用卤水无恙。”

“你怎么知道?”

“我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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