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1 / 2)
徐云承并不动情,只欲他早些清醒,道:“若无蘅秦,你岂有尝此恶果的机会?你既知而不反,那与助纣为虐又有何异?!”
“耽之,这腐朝烂世自巍弘帝把持朝政时起便不再是魏家之局,不过是在往墓穴里走罢了。”杨亦信自个儿将眼角用手捏了,又说,“我说这么些不是为了叫你辨别我好坏几何,我不过是想叫你清楚,我杨亦信究竟是什么个样子的孬种——耽之,我不过是想叫你可怜可怜我。”
“臣乱君昏,而国无错,百姓无错!元戚我不未经你苦,本不当劝你善,然人终不当忘本忘根!!”徐云承厉声道。
杨亦信倏然低低笑了:“耽之,你如此的神通广大,可纵然你知薛止道与蘅秦勾结?你知蘅秦另有打算么?你们窥见了薛止道那只伤鹤,你们看不见咬颈的狼!来日薛止道会死,魏家人也会死,国将破,成王败寇,你甘当流寇吗?”
徐云承胸膛起伏,咳声不止,只费劲扯住杨亦信的衣摆,艰难道:“你要我当叛国贼子吗?杨元戚,你回头!”
“耽之,我回不了头!我杀了太多人了。”杨亦信嚼碎了舌底苦涩“纵然我归降,我也难逃一死。耽之,我回不去了。”
徐云承没再搭腔,杨亦信见他沉默,便在他脸儿前束了张铜镜:“耽之,你不肯说话,那便看看我罢,再看看我。”
徐云承空洞地瞧着镜子里那俩人,像是瞧着了两只争斗的虎狼。
“耽之,魏气数已尽……”杨亦信忽而说,“你从了我罢,有我作保,秦人必定不会亏待你。”
那铜镜瞧人并不清晰,只是足以叫徐云承瞧清杨亦信眼底的哀悯,仿若烈日般无所顾忌地穿透徐云承的胸膛。
“就连你也骗我吗?”徐云承轻轻说,像是吐出了一口游丝般的气。
杨亦信忘了眨眼,一对澈眸被风吹得涩然不已,稍稍转动都觉得刺痛阵阵。
杨亦信将他的椅子转朝自个儿,又将大带放在他手上,就着徐云承的手将身上披着的薄衫给褪了:“你到鼎中前曾与我同池共浴,彼时你虽不言,但你实际上看到了罢?看到我身后那狰狞的鸦青刺青。”
素色的衣袍堆在靴边,裸|露的背部刺着鸦青色的狰狞狼头。徐云承瞳子晃动——
武侯纹。
徐云承冷面上乍起的惶恐之色被杨亦信窥了去。
“怎么这个样子?”杨亦信轻呲着揉他的脑袋,“哦,那日天暗,水又烫,水雾浓,该是没来得及瞧清罢?”
徐云承痛苦地拧眉,十指不受控制地蜷缩扎入手心肉。
“耽之,你太仁慈,若是你自共沐之日便察觉此事,你就当在信中将此事禀告你的同行者才对,而不该放我一马。”
“你是可怜我了吗?”
徐云承没应声。
“还是舍不得我呢?”
徐云承依旧不张嘴。
“徐耽之,你答话!!!”杨亦信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吼出声,可他很快又赶忙收声,迭声道歉说,“耽之,我没想冲你发火。”
徐云承终于抬了两只琥珀瞳子看他,指上那白玉戒蹭上杨亦信脸儿的时候,凉得杨亦信的心也颤动不止。
“元戚啊……”徐云承说,而后猝不及防地俯身咳出一口浓血,“我好困。”
杨亦信只觉轰雷临身,还没思索便捧起他的脸儿,无措地用十指替他揩去血丝。泪满眼眶,他面容发白地说:“耽之,我、我替你寻郎中来!你千万别阖眼!!!”
那杨亦信很快便跑出帐去,徐云承面上神情却倏地冷却下来,他瞧着那被秋风时而掀起的帐门,喃喃道:
“元戚啊,我若在信中写了,你还会放我离开吗?恐怕就连那信也送不出去的罢?你更不会这般的懈怠,开战在即,还记挂着我这么个病秧子。”徐云承将手心攥着的毒瓶收进袖袋之中,笑道,“元戚啊,我羊入虎口,在这烽谢营里无人倚靠,本处劣势。可你来日若仍旧这般可怜我,你终会沦为输家。”
“元戚啊,如果有来生,咱们快些结拜罢,不要再像今昔这般总拖着了。”
“如今已太迟了……”
徐云承觉得眼皮太重,末了不听话地阖上了眼。
秋风鞭打着大漠人,敲打过了紫缨兵又逮住了红缨兵。
自烽谢营往东那释李营里头,四员重将正比肩而立。李迹常眺望西边,蹙起浓眉一双,只冲着佩甲执剑的副将道:“烽谢营已反——叫弟兄们快些准备准备!”
那沈长思拿下颌抵在李迹常的肩头,神情苦涩:“人生若只如初见,便该有多好……”
江临言环臂说:“要刺上那么些东西可不轻松!如今那烽谢营安宁无声,斗的就是杨徐谁先死!我这风华正茂的,究竟是生了什么本事?一日日的,总要给你们这些个黄毛小子收尸。”
“监军退后罢。”李迹常用一只手推开那挨近的江临言,“快快回南边避难去。”
沈长思也抬起脑袋,只是并不将那对桃花眸挪向江临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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