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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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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得怎么样?”

“尚可。”

“那你何故独自喝酒?”

“这不是酒。”

周迟晃了晃酒杯,满意地听着杯中清亮的水声,曲曲折折,摇乱一钩新月。

薛枕弦料想她已半醉,无言地笑了。

她与周迟一同泡温泉,两人中间隔着珊瑚搭的景观。周迟不喜欢和人一起,因此挑了这样的方式。

薛枕弦道:“给我一杯。”

周迟将浮在水面的托盘一推,它载着一盏清酒穿过桥洞漂向隔壁的女人。她嗜甜如命,喝的酒也是甜的,这和女人的偏好相去甚远。女人尝了一口,见不是她爱的微苦的味道,便搁下了。

“你今日去找余大人了?”

“这酒如何?”

“有辱酒的品格。这不是酒。”

“还算诚实。”周迟叹道,“几年不见,余彦羲一点也没变。”

“岂不美事一桩?”

“这样不好。”

“如何不好?”

“你明知故问。”

“派人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我的公主。”薛枕弦以杯垫折了一朵玫瑰,蓦然松手,看着它散开,轻轻说道,“至于你进春和堂之后的事,我一概不知。”

周迟反问她:“你还记得他离开都城之前发生的事吗?”

“我记得,他和你吵过一架。有人向皇帝引荐了外族大夫,绿眼睛,高鼻梁,怪是怪,可看久了,这长相也真心让人爱。皇帝待别人好,待余大人就淡了,偏余大人爱较劲,皇帝不见他,他就端着汤药站在宫门外边等,人来人往的,他也不尴尬。”

“你真了解他。”

薛枕弦接着说道:“他那阵子很不稳定,看谁都不顺眼,可他当着你面说你母亲不好,换谁都忍不了。他这个人也一直奇奇怪怪的,和人吵嘴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她话里话外都在找余彦羲的错,看似站在周迟这边,但周迟很清楚,她只是爱看热闹而已。

薛枕弦又问:“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周迟脑中过了一遍这几年的事。

四五年前,余彦羲还是太医署医官之一,年轻有为,深受周迟的父皇器重。皇帝出入总带着他,久而久之,他身上起了些变化,尖刻的性情竟也柔软许多,懂得温和待人了。

怎么吵起来的呢?

人人都爱外族大夫和他的美人学徒。余彦羲见不到皇帝,便换了个对象,他开始黏着周迟,嘘寒问暖,事必躬亲。有一日周迟出游,贪凉着了风,宿在小吾山行宫。余彦羲已经是周迟的半个贴身医官了,自然跟在她身边。行宫人少,周迟半夜热醒,余彦羲就睡在她床边,还抓着她的手。太诡异了,她直接踹醒余彦羲,质问他为何如此。

他答:“父亲,母亲,不都是这么照顾孩子吗?”

后来周迟大怒,直骂他配不上,诸如此类。余彦羲反说是她的父亲母亲不好,不会照顾她。

周迟已然忘记当时的不愉快。久别重逢,他们仍关心彼此,余彦羲多了些长辈的随和之感,周迟知晓他的经历,也对他心存怜悯。

昨日李承业提及余彦羲,周迟不由想起这些前尘旧事,决定和余彦羲好好谈谈。李承业原本要随她同去,但他中途有别的事,因此周迟独自去了春和堂,与故人叁杯两盏淡酒。

她还带了一幅图:“挑一处?送你。”

余彦羲看去,乃是近来城北新造的阁楼和集市,过不多时便要开张,遂笑道:“这可难办,需好好想想。我想好了,能全都要么?”

“你当真想好了?这一带的税目,我都会一一过目的。”

余彦羲笑了笑。

周迟点点地图某处:“这园子留给你。你想要个庭院,此处有山石花树,有空地,可种植草药。”

“春和堂就挺好的。”

“这是钥匙和房契。”

周迟取出一枚信封。

余彦羲道:“我辞官前,曾劝陛下莫要信那金丹之术,你支持我,我很高兴。丹砂、硫磺、金石,用在正途上方是好物,邪门歪道均不可信。只是可惜,可惜……”

周迟小时候和余彦羲学了不少医术,那些道理和后来李一尘教给她的多有相悖,但道理总是愈辩愈明的。李一尘倾向于放任自流,坚信阴阳五行之法;余彦羲则一板一眼,万事皆可定下章程。

前事揭过,他又开始过度关心她。他翻出几年前写的药膳,替她安排今后饮食,秋天吃什么,夏天吃什么,还给她无数瓶瓶罐罐,红的,青的,白的,哪一样经期吃,哪一样风寒时吃,一年的存量,应有尽有。他热心肠的样子处处透着诡异。

最后周迟烦了,两人好像又回到几年前,一切重蹈覆辙。

不同之处是,她比以前长大了一些,也更加不能忍受余彦羲的做法。

她镇定地挥出致命一击:“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你就算变成赵飞燕、杨玉环,我父皇也绝不会多看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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