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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跨进年关,务工人向外奔徙,离家客飞鸟还巢。

这个深山古堡很独特,能掘到地底下,也能蹿至穹庐顶。七弯八绕的结肠深藏黑暗,不透光的雾帘后面,紧锁不为人知的罪恶秘辛。

所以一近年尾,整治违法犯罪的腕力极大,大到市井暗角里的蛛丝都不能容留。相应地,梁池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要盯梢那个案子,他还要随队去各式娱乐场所稽查,虽然再怎么查,黄赌毒依旧屡禁不止。

魏娟腌制了几挂腊肠,晒干后送了点给楼下。

开门的人是老太太女儿,手里还端着喂了一半的饭。

一整栋楼弥散着婴孩哭闹、锅碗撞砸,排不出的浓稠油烟就在楼道横行。

女儿姓齐,人唤小齐。

她倚着门尤为惊喜,喊道:“啊哟勒是做啥子诶?你好客气哦!”

“我腌得多,把点给老太太吃!”

小齐半推半就接过,频频道谢。

魏娟便说:“你莫要谢我,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看看,有没有条件好的,介绍给我家楞两个嘛!”

“好嘛好嘛,一句话噻……”小齐笑容可掬,一转念又说,“我啷个想不通?按理来嗦,兄妹两个好找得很嘛。”

魏娟没吭声,以略显尴尬的笑带过。想了想她补充:“娃儿脾气犟,我也没得法子。”

“阔能是想多伺候你几年嘛,”小齐提手拍她胳膊,“你莫要急,时候到了水到渠成!”

楼道像冬日中滚烫的开水。

小齐打量魏娟眼角的皱纹,抿唇说:“那你咧?不找咯?”

一听此话,魏娟仿佛极不自然,旋即摆头道:“不找咯,我都好大年纪了,没得意思诶。”

小齐低眸看她手里的钥匙串,魏娟手指穿进串圈,弯成畸形的角度拧绕钥匙。

“那你……”小齐刚欲聊其他。

魏娟折身说:“我走啦哈。”

“就走啦?”

“对,我锅里头还蒸着肠子诶,走了哈。”

小齐贴紧了铁门,看魏娟背影一溜烟飞到再不见的地方。

她心里隐约有股异样的感受,然而说不清具体,等关门进了屋,又很快烟消云散。

一阵霏雨过后,江水黄澄澄。

梁池下了班,把车绕进小巷,在店门口鸣笛两声提醒。

梁迦正好在下拽卷闸门,闻声动作更利落。

她碎步趋上车,梁池转动方向盘。

“今天生意怎么样?”

“一般,剪头发的挺多,不过都是小钱……”梁迦说,双瞳向窗外涣散,“你呢?过年是不是得更忙?”

梁池点头,说对啊,伴随一声深沉叹息。

梁迦听得出来,这声叹息是因为累,而非厌倦。

对于梁池而言,这个职业他一直心怀敬畏,从没想过要放手。

他不是那种把大道理挂在嘴边的人,所谓行警之正义他很少谈论。但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有个小皮本,里头记录的都是就职以来经手的案子,不管是成功破获的,还是遗憾告终的,都详尽地记在了上面。

周正民嘲他是居功自傲,生怕单位评奖漏了他。

只有梁迦最清楚,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车拐过爬山楼,空气里散布火锅的色香味。

梁迦看着一格窗外斑驳的“相亲缘”海报,平声说:“哥,过了年……找个女朋友。”

梁池回眸,凝聚的视线钉在她身上。

“我也该找了。”梁迦对他的注视无反应,冷色日光照得她面容苍白。

梁池收回视线,点根烟说:“妈上回说换门面的事,等过了年我出钱替你换。”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你觉得换到哪好?解放碑吧,两站路就到了,人流量又大。”

梁迦转回头,后涌的烟雾熏进眼中。

“梁池,”她声线覆冰,“你挣了这么多钱了?”

“对,你也不想想,我攒了快十年了。无债无贷的,钱很好攒。”

梁迦待他指间火星熄灭,自己肺腑中也充斥着烟草的毒辣。

“那你留着,留着结婚。你这么年轻,工作又好,不愁找不着人。”

梁池没接话,车厢里滞涩的烟雾混杂慵懒的日光。

深不见底的沉闷间,梁迦又淡淡说:

“留着结婚,我换门面的事,等我找到男朋友再说。”

梁池用指腹捻搓烟蒂,随后降下车窗扔了出去。他这人想象力一直很丰富,梁迦的话语使他有了画面,她和别的男人相拥、唇舌互濡,躯体任由另一双手肆意游走。

他感到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从脑海里抹干净画面,再盯紧前路时双眼已经发红。

与江水并行的小街拥堵难走,梁池艰难将车停在一家照相馆门口。

梁迦跟随他下车,棉服衣襟微敞,泄出内里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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