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1 / 2）

杨家俐开车，我们绕了五福镇一大圈，我大概在脑里画出一个简单的地图。

杨家俐的别墅区属于左镇区，过来就是中间的镇公所，那里人烟比较集中，剩下零碎一两户的部分，还有一大片几乎荒废的右镇区。

「这区房子还有人住吗？」

「没有了。」

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我们可以下车看看吗？」

杨家俐停好车，我们便走下来。

每个红砖矮房子前面都有一大块田地，但都是荒废的。

「我们第一期就以这个区域当作实验区吧。」我很满意的看着这片土地，「稍微整理一下就很壮观了。」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觉得还少了些什么？」杨家俐负手在后。

「对。」我环顾了一下，矮平房，最多不过两层楼高，虽然没有绿色的作物，但泥土取代柏油路，远边的山和树林，「可惜还是有电线杆。」

「电线杆不好吗？」

「花莲的金城武大道就没有电线杆。」

「你想要观光景点？」杨家俐很快的就明白我的意图。

「当然。」我转着小小圈圈思考着，「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古跡？」

「古蹟？没有可以称得上古蹟的建筑。」

「老建筑呢？不一定要被认定为古蹟，只要足够特别就好。」

「我没注意到。」

「好吧。」我耸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也只能先这样了。」

带着年岁的平房让我探险的灵魂蠢蠢欲动。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台湾花砖，就像是杨家俐家里留下的那个一样？

我注意到杨家俐的视线太过强烈，「干嘛？哪里有问题吗？」

杨家俐摇头。

「你眼神怪怪的。」简直像镭射光线般的，怪可怕的。

「想走走吗？」

「可以吗？」我眼睛一亮。

「走吧。」杨家俐把头倾斜四十五度对着巷口点了点。

得到上司允许，我领头在前面，看着散乱的藤编织物，还有木头的农务用品，褪色的手写春联，一切就像是静止在二十年前的感觉。

我转过头，杨家俐目光炯炯，那目光凝聚但不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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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金心仪的记忆又闯入我的脑海，唤醒了我内心深处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的杨家俐似乎也常陪着金心仪去探访古蹟，她们会特别去老旧的社区闲晃，或者一般的眷村体会外省风情。

她会这么看着我笑，是因为也想到了那些旧时光吗？

「你记得吗？你们以前也很常这样去探险。」我停在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前，手很贱的想试试看这道门会不会突然倒下来，「也很常去旧巷弄里拍照。」

「我记得。」杨家俐温柔的笑了，「她总是对那些歷史的东西两眼放光。」

「是啊，老东西总是充满歷史感，总觉得它们身上藏有很多的故事。」

我决定后退一步，感觉这木门不太保险，我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因公受伤。

「你们很耀眼。」

「耀眼？」

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出现在我身上，还挺让人讶异的。

「站在你们旁边我总感到相形失色。」

「你是想鼓励你的幕僚吗？」

偏过头，对于杨家俐突如其来的夸奖感到有些不适应。

太浮夸了，很不适合我。

杨家俐先是低头踢了踢地板，两手背在后面走了几步，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房子说，「我一直想追上她的步伐。」

「你说什么？」

杨家俐的声音太过虚无飘渺，我听不清楚她说什么。

她的目光投向远方，我看不懂她眼底的情绪。

「你们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追求什么。」

「我虽然不讨厌政治，但好像也没有特别的热情。」杨家俐摊摊手，收敛了眼底的情绪转头问道：「我不晓得你知不知道，有一次我们去社区服务。」

我没作答，她和金心仪参与过太多次的社区服务了，我根本不知道她说哪一次。

「她告诉我，社区是第三种支柱，是在国家、市场之后最重要的东西。」

「社区提供的是中央政府太遥远而不能帮忙的即时。」

「她说，她想要做点什么让世界更好。」

「我那时候就在想，世界真的要感谢有她的存在。」

「她是我从政的理由。」

她眼底併发出的光茫，让我彷彿由她的眼中，看见了她的曾经。

当时的她，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表情，望着在她眼中同样是闪闪发亮的金心仪呢？

「走吧。」

下一秒，她突然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嘴角依然带着笑，但却给人一种彷彿置身寒风中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