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4 / 5)
脏与灰暗。偏偏那些肮脏与灰暗所处的位置如此明显,让人根本无法为其掩饰。
马宝玉在自家师父杜回的抱怨中,早就将大唐内部的痼疾看了个清清楚楚。见沙千里等人打肿了脸充胖子,也不直接戳破,只是端着酒盏嘿嘿冷笑。宇文至被笑得心烦意乱,将酒盏向案上一顿,拍案而起,“笑什么笑!就算我大唐内部也有麻烦怎么样?总不会如你大食般,动不动就换了皇帝。再不济,就算换了皇上又怎么样,你刚才也说过,不过是亡了一家一姓罢了,亡的不是大唐!”
话音落下,满场鸦雀无声。众将对朝中奸人当政,宦官专权等事心中早有很多不满,但不满归不满,却没到了希望改朝换代的地步。宇文至冲动之下丢出几句话来,却等于直接越过了大伙所坚持的底限。那便是,对朝廷的最后一丝忠诚。
这是一句醉话,算不得数!第一时间,很多人便将头低下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宇文至却兀自不知悔改,拍打着桌案,继续信口雌黄,“我大唐,我华夏,又不是没换过皇帝?从商周到现在,走马灯般换了恐怕不下几十家,几十姓。然而华夏就是华夏,大秦过后有大汉,大汉过后又有大隋、大唐。期间偶染小恙,国运不兴。但振作起来,便是当世无匹,四夷来朝!相反那些曾经跟华夏作对的,匈奴人也好,突厥人也罢,哪个到最后不是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的份儿?你大食若是还不知悔悟,妄自尊大,恐怕早晚要步匈奴、突厥后尘!”
这几句话嚣张、莽撞、肆无忌惮。丢下来,却是掷地有声。几个生性谨慎的将领,从酒盏中抬起头,悄悄地向宇文至挑大拇指。几个胆子特别大者,如沙千里、魏风,则开始拍案叫好。王洵本来还装没听见,见此情景,不得不敲了下面前矮几,笑着问道:“都喝多了吧?!喝多了就别说胡话,反正大伙听了也记不住!”
“喝多了,喝多了!”宇文至笑着举杯,步履踉跄。
“喝多了,喝多了!一喝多了,就特别健忘!”沙千里呵呵笑着,举盏相迎。
是夜,宾主大醉而散。
注1:中国,自古便有中国之说。泛指中原。
笳鼓 (九 下)
笳鼓 (九 下)
一群年青人,庆功宴上喝多了,说了几句出格的话。正常得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第二天早晨,大伙便不约而同把昨晚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谁也不再提起。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转眼便到十月下旬。眼看着第一场雪即将飘落,大宛都督府和大食东征军之间的疆界也重新以乌浒水为分隔线稳定了下来。王洵便打算班师东返,回柘折城去养精蓄锐。
新打下的几片地盘,包括铁门关之内,都分给了参战诸侯。一众大食国俘虏也瓜分的瓜分,遣散的遣散。有着前几次“战后分赃”的经验,王洵处理起这些事情来轻车熟路。非但令西曹、东曹和沙洲三个得到了大片地盘的诸侯感恩戴德,其他没能开疆拓土的人,也从中看到了今后发财的希望,日日把阿谀奉承之词挂在了嘴边上。
唯独在如何处置几位降人的事情上,王洵有些犯了难。按照当初与马宝玉的约定,兵不血刃地拿下忽伦和怛漠两城之后,他要将马宝玉和阿里本城主平安释放。然而在见识到了阿里本的治政之能和马宝玉的舌辩之才后,王洵却变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将这两个人招揽于麾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从马宝玉和阿里本二人日常说话做事的态度上,王洵便知道对方对其远在千里之外的母国有着非常深厚的归属感。先前所做之事不过是权宜之计,主要目的是为了避免忽伦和怛没两城遭到联军的洗劫,若是相让他们转过头来跟大食为敌,肯定会是个宁死不从的结局。
然而就这样放二人离开,王洵又实在“舍不得”。特别是对于马宝玉,此人可谓对大唐和大食两国的情况都有着极深的了解,万一其日后能在母国得到机会独当一面,必将会成为安西军的劲敌。
还有马宝玉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师父,唐人杜回。按照他的说法,这位在怛罗斯之战中被高仙芝当做弃子丢下的参军,绝对堪称学富五车。非但精通各种处理政务的学问,对于造纸、制药和纺织等技能,也都有广泛的涉猎。在他和几位同是于怛罗斯之战被俘的工匠指导下,如今大食国内已经开始制造颜色堪比白雪的中国纸,服用了后立即去除军中流行瘟病的中国汤,还有远比大食人以往所用先进的播种、收割机械,甚至连缫丝、纺纱这些连王洵都不太清楚的技术,也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大食人。
如此一来,大唐对大食的国力优势,便愈发不可久恃了。而朝中诸公对大食的了解,却还停留在“不过化外蛮夷”这种几近于无知的地步。一方傲慢自大,一方却能做到知己知彼,日后两国之间的较量,输赢胜负,还真的像马宝玉说得那样,很难确定最后鹿死谁手。
人才不能为我用,必为我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忘记当初的承诺,直接将马宝玉和阿里本处死,以免他们将来成为大唐的祸患。可这又与王洵的秉性格格不入。他还年青,虽然经历过一些磨难,却远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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