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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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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不好了,那日把浑家、儿子、女儿、女婿都叫在跟前,吩咐他们:“同心同意,好好过日子,不必等我满服,就娶一房媳妇进来要紧。”说罢,瞑目而逝。合家恸哭,料理后事,把棺材就停在房子中间,开了几日丧。四个总寓的戏子都来吊孝。鲍廷奎又寻阴阳先生寻了一块地,择个日子出殡,只是没人题铭旌。正在踌躇,只见一个青衣人飞跑来了,问道:“这里可是鲍老爹家?”鲍廷奎道:“便是。你是那里来的?”那人道:“福建汀漳道向大老爷来了,轿子已到了门前。”鲍廷奎慌忙换了孝服,穿上青衣,到大门外去跪接。

向道台下了轿,看见门上贴着白,问道:“你父亲已是死了?”鲍廷奎哭着应道:“小的父亲死了。”向道台道:“没了几时了?”鲍廷奎道:“明日就是四七。”向道台道:“我陛见回来,从这里过,正要会会你父亲,不想已做故人。你引我到柩前去。”鲍廷奎哭着跪辞,向道台不肯,一直走到柩前,叫着:“老友文卿!”恸哭了一场,上了一炷香,作了四个揖。鲍廷奎的母亲也出来拜谢了。向道台出到厅上,问道:“你父亲几时出殡?“鲍廷垄道:“择在出月初八日。”向道台道:“谁人题的铭旌?”鲍廷玺道:“小的和人商议,说铭旌上不好写。”向道台道:“有甚么不好写!取纸笔过来。”当下鲍廷奎送上纸笔。向道台取笔在手,写道:

皇明义民鲍文卿(享年五十有九)之柩。喝进士出身中宪大夫福建汀漳道老友向鼎顿首拜题。

写完递与他道:“你就照着这个送到亭彩店内去做。”又说道:“我明早就要开船了,还有些少助丧之费,今晚送来与你。”说罢,吃了一杯茶,上轿去了。鲍廷玺随即跟到船上,叩谢过了太老爷回来。晚上,向道台又打发一个管家,拿着一百两银子,送到鲍家。那管家茶也不曾吃,匆匆回船去了。

这里到出月初八日,做了铭旌。吹手、亭彩、和尚、道士、歌郎,替鲍老爹出殡,一直出到南门外。同行的人,都出来送殡,在南门外酒楼上摆了几十桌斋。丧事已毕。

过了半年有余,一日,金次福走来请鲍老太说话。鲍廷玺就请了在堂屋里坐着,进去和母亲说了。鲍老大走了出来,说道:“金师父,许久不见。今日甚么风吹到此?”金次福道:“正是。好久不曾来看老太,老太在家享福。你那行头而今换了班子穿着了?”老太道:“因为班子在城里做戏,生意行得细,如今换了一个文元班,内中一半也是我家的徒弟,在盱眙、天长这一带走。他那里乡绅财主多,还赚的几个大钱。”金次福道:“这样,你老人家更要发财了。”当下吃了一杯茶,金次福道:“我今日有一头亲事来作成你家廷玺,娶过来倒又可以发个大财。”鲍老太道:“是那一家的女儿?”金次福道:“这人是内桥胡家的女儿。胡家是布政使司的衙门,起初把他嫁了安丰典管当的王三胖,不到一年光景,王三胖就死了。这堂客才得二十一岁,出奇的人才,就上画也是画不就的。因他年纪小,又没儿女,所以娘家主张着嫁人。这王三胖丢给他足有上千的东西:大床一张,凉床一张,四箱、四橱,箱子里的衣裳盛的满满的,手也插不下去;金手镯有两三付,赤金冠子两顶,真珠、宝石不计其数。还有两个丫头,一个叫做荷花,一个叫做采莲,都跟着嫁了来。你若娶了他与廷玺,他两人年貌也还相合,这是极好的事。”一番话说得老太满心欢喜,向他说道:“金师父,费你的心!我还要托我家姑爷出去访访,访的确了,来寻你老人家做媒。”金次福道:“这是不要访的。也罢,访访也好,我再来讨回信。”说罢,去了。鲍廷玺送他出去。到晚,他家姓归的姑爷走来,老太一五一十把这些话告诉他,托他出去访。归姑爷又问老人要了几十个钱带着,明日早上去吃茶。

次日,走到一个做媒的沈天孚家。沈天孚的老婆也是一个媒婆,有名的沈大脚。归姑爷到沈天孚家,拉出沈天孚来,在茶馆里吃茶,就问起这头亲事。沈天孚道:“哦!你问的是胡七喇子么?他的故事长着哩!你买几个烧饼来,等我吃饱了和你说。”归姑爷走到隔壁买了八个烧饼,拿进茶馆来,同他吃着,说道:“你说这故事罢。”沈天孚道:“慢些,待我吃完了说。”当下把烧饼吃完了,说道:“你问这个人怎的?莫不是那家要娶他?这个堂客是娶不得的!若娶进门,就要一把天火!”归姑爷道:“这是怎的?”沈天孚道:“他原是跟布政使司胡偏头的女儿。偏头死了,他跟着哥们过日子。他哥不成人,赌钱吃酒,把布政使的缺都卖掉了。因他有几分颜色,从十六岁上就卖与北门桥来家做小。他做小不安本分,人叫他‘新娘’,他就要骂,要人称呼他是‘太太’被大娘子知道,一顿嘴巴子,赶了出来。复后嫁了王三胖。王三胖是一个侯选州同,他真正是太太了,他做太太又做的过了:把大呆的儿子、媳妇,一天要骂三场;家人、婆娘,两夭要打八顿。这些人都恨如头醋。不想不到一年,三胖死了。儿子疑惑三胖的东西都在他手里,那日进房来搜;家人婆娘又帮着,图出气。这堂客有见识,预先把一匣子金珠首饰,一总倒在马桶里,那些人在房里搜了一遍,搜不出来;又搜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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