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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几天后,沉宓光的事情在学校传了开来。

所谓人多嘴杂,除了害怕的情绪渲染下、而捏照出的几则毫无根据的都市传说以外,其馀的流言蜚语,说的无非都是沉宓光为何会自杀,是情感因素还是课业压力,眾说纷紜下有几句对他的詆毁恰巧被程榆星听见。

程榆星从桌面撑起身来,含怒的眼神朝眾人撇了过去,其中一位同学对上了她的视线,眸里不难看出她的怒火,最终,所有人如鸟兽散,在程榆星都还没来的及开口以前。

程榆星望向身后那张桌子,她生命里那宛如盛夏的阳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止息的连夜雨,她有时还是会安慰自己,沉宓光只是趁着下课时间去了趟厕所,等到上课鐘响、等到沉宓光回来,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没有任何人的离开,更没有人需要怀念。

程榆星偏着头,意识变得模糊,就像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的第一个画面,骤然回到了她和沉宓光初识的那一天。

高一下学期,班上抽了新座位,程榆星观察着其他同学在打开手里的纸条后,个个都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有人暗自窃喜抽到后排的座位、也有人不满意重抽的新座位,程榆星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条,第三排的第四个,不好也不坏。

也是因为这个契机,让她跟沉宓光成了同桌,开学至现在一学期的时间,程榆星从没跟眼前的这个人说过一句话,她们活像是不同世界的人,由于沉宓光给人的感觉特别难亲近,不温不火,很容易被人遗忘的存在。

那天她搬着一叠作业从导师办公室走了出来,嘴上是一阵骂骂咧咧,本只是陪班上的学艺来缴交这次班级海报竞赛的参赛名单给班导师,不料刚转过身准备踏出门口时就被老秃逮了个正着,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接着用手指了指桌上的作业,虽是没多说什么,但言下之意程榆星也读懂了不少,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办公室,一手撑起手里四十几本的作业本,嘴上不忘抱怨。

老秃是他们班的国文科老师,由于头顶中央的那块是特别引人注目的贫瘠,所以程榆星偷偷为他起了一个绰号叫「老秃」,而事实上程榆星也从没记得国文老师的本名到底叫什么,所以偶尔还是会不小心在他面前脱口喊了「老秃」二字,但只能说她不光有胆量,也颇有慧根,那个「秃」字还没完全从她嘴里窜出来时,她便踩了煞车,一个九弯十八拐、弯进森林又回转至大马路上的将那个字的发音硬是改成了「师」,而听的人没有发现,她也自然而然把自己口误的事情当作是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程榆星忽然恍了神,一个不注意就和刚从男厕走出来的沉宓光撞个正着,对方大口喘着粗气,左盼右顾的神情十分紧张。程榆星手里的作业本差点撒了一地,她抬眸,视线恰巧对上沉宓光臂膀那不自然的姿势,他的左手压着右边的外套袖子,袖口上是一大片的血渍,她心头一惊,才刚要开口说句「你没事吧」,就被对方一脸漠视地堵了回去,他斜睨了她一眼,快步离去。

程榆星没有唤他,只是搬着手里的作业跟在他身后回到教室,也因为这个插曲,让原本已经没什么交集的两人气氛更降为冰点,明明是可以假装视而不见的,但程榆星就连跟沉宓光借支笔都怕会戳中他内心敏感的那块,踌躇许久,最后还是转头向后方的同学开口。

一直到这天,老秃前一秒还在讲解课本里的注释,下一秒忽然停下了手里的粉笔,目光扫过台下的同学,最后停在对着课本傻笑的程榆星,他直接点了她的名字,程榆星吓得抬头,课本上的古人像被她加上了两根辫子,一旁还有用粉红色原子笔画上的对话框,总之就是被撇得乱七八糟。

「你来跟我说一下这段怎么翻成白话文。」老秃开口。

殊不知程榆星连老秃在讲哪段都不晓得。

忽然,同桌的沉宓光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桌上的课本推给了她,和她一片空白的课本不同,每一行的课文旁边都有着沉宓光娟秀的字跡,不管是文言文的翻译还是重点,一个都没有少,且每个大段都分别用不同顏色的笔标示。

程榆星差点看傻,但得知全班同学包含老秃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她不敢怠慢,于是照着沉宓光课本上的翻译唸出了声,语毕,老秃十分满意,连连夸奖学渣也有熬出头的一天,程榆星尷尬地笑了笑,小声的在沉宓光的耳畔说了句谢谢,感谢他替自己化解了当下的窘境。

也因为这样,两人搭上了边,也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天的沉宓光忍受不了一时的情绪崩溃,偷偷跑到厕所自残,但由于力道没有控制好,不小心划破了血管,又见门口传来其他同学嬉闹且要走进来的声音,他一时慌张才会从男厕跑了出来,正好被程榆星撞见。

和沉宓光渐渐熟起来后,她才明白沉宓光并非是不好相处,而是他不时透露出的冷冽,总让人走不进他的世界。

除了手上自残的伤口以外,沉宓光胸口也有大大小小的伤,有深有浅,一个个伤口彷彿都代表着沉宓光在不同阶段的痛苦,嘲弄的言语也宛如一把盐撒在伤口上头,日积月累的曝晒,重复着,怎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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