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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年少 第64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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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小院儿只前后两道门,手下弟兄们团团把把持住了,便是只蚊子飞过,一样抓下来盘查完了再放,不必担心哪里藏得下一个大活人。

接着么,便是瞅着饭点儿提审郦二。

兵马司出身的,个个纪律严明,对待这些平头百姓,绝不会滥用刑罚,不过客客气气地请人坐下,看茶,将些再寻常不过的问题翻来覆去地问,挑着字眼儿不妥,再往深里问、往细里问、往谁都料想不到的地方问。

不过今儿的茶还没泡出色,皇帝来了。

占了满院子的军士们齐齐行下稽首大礼,郦二爷也只得跟着跪拜伏地,余光却毫不畏惧地打量起了这位年轻的帝王。

皇帝脚下未停,径直绕过他,推开了后方的房门。

郦二爷倏地站起来,却是回护不及,皇帝已经立在了玉珠面前。

“皇爷…”玉珠不愿自己男人真和皇帝起冲突,撑着要下床行礼。

郦二爷一把揽住她,自己挡在前头,向皇帝拱了拱手:“陛下,内子尚未出月,尊贵如您,想来不应当踏足这里吧?”

他的口吻不甚恭敬,皇帝也未在意,眉峰微挑:“你叫郦二?”

“…正是。”

“这个姓不多见——朕记得太&039;祖在位时,曾出过一桩没头没尾的命案。被莫名击杀的,乃是一名刚从扬州返京的朝中大员,他那名跟着殉节的姬妾,好像就姓郦。”

说到此处,皇帝悠然看向郦二爷:“你是哪里人?”

“小民自幼失怙恃,为着一顿口粮东奔西走是常事,竟不记得故乡为何处了。”郦二爷答得坦荡,但心里头明白,皇爷对他的过往,必然已经了若指掌了。

皇帝叹了句“可惜”,仍然是不咸不淡的语调:“那也罢了。朕听说那家正妻攒了一笔银子修缮坟茔,预备把姬妾迁出去…”

“这简直欺人太甚!”郦二爷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皇帝却蓦地沉了脸:“郦二,你以为你在同谁说话?”

郦二爷深知所谓正妻不过是个幌子,迁坟与否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他别无选择,只得跪下来,行礼道:“小民无状,请陛下恕罪。”

皇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到角落里的摇车上,最后才看向玉珠:“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玉珠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道:“奴婢知道。”

皇帝点点头:“他必定告诉过你,他杀父弑母,都是有苦衷的吧?”

郦二爷的脸色霎时变得灰白,玉珠亦如遭雷击似地晃了晃,皇帝这才觉得出了口恶气——好个嫉恶如仇的郦二爷,平素再怎么把反叛不羁当美谈,这样有悖天道人伦的事,还是会瞒着枕边人吧?

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日子过足意了,在他和宝珠之间作什么乱?岂有此理!

皇帝管不着他二人过后如何,趁势逼问玉珠:“宝珠在哪里?”

玉珠木然摇头:“不知道…”

“不知?”皇帝却不肯信:“四日前傅家的车可是来给你送粥米的,你会不知?”

“送来的东西都在厨房里,皇爷大可亲眼去瞧。至于那么大一个活人,能往哪里藏呢?”

“除了这个院子,别的地方呢?”

“家贫业小,没有别的地方。”

皇帝闭了闭眼,忽然软了声口,唤了声玉珠的名字,说:“两个月前,宝珠才第一次出远门。如今让她一个人在外头,怎么度日?”

玉珠觑他脸上神色,倒有两分不落忍,道:“实在不是奴婢存心隐瞒,皇爷细想,以夫人那样的性子,不是不得已,会将我们牵连进去吗?”

这话何尝不是?三四日里,但凡能想到的人没有不审的,能想到的地方没有不搜的,之所以扭着玉珠这里不放,是因为这是皇帝以为最有指望的地方了,连这里都找不到,还能去何处呢?

皇帝垂眸,看着低头不语的郦二爷:“陈年旧案,朕可以不重审;传递禁物,朕也可以不追究。要不要将功折罪,全凭你们自己掂量。”

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盖因皇帝知道,他们这些市井之徒,又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门路,横竖五城兵马司这一头已经是一筹莫展了,不如叫他也出一份力。

本来寻摸避子药一事,玉珠便是背着郦二爷的,目下闻得皇帝有此一言,敢不应承。于是仍留下陈小旗一行帮衬,兼顾传信进宫。

恭送走圣驾,玉桃忙拽了心神不属的郦二爷起来:“别跪了,地上凉。”

郦二爷抬起头,眼睛却不敢看着她:“杀父一说,纯粹是欲加之罪,至于我的生母…确是为我所害——你,你待如何?”他别开脸,强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玉珠跪坐起来——郦二爷把她将养得好,坐褥的一点儿不适都没有,腰杆儿也有力——两只手捧着他的脸,要他转回来,对着自己:“你从前待旁人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待我好,等将来上刑场挨臭鸡蛋烂菜帮子,我跟你一道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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