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刮擦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引来几道疑惑的侧目。
但你已无暇顾及,冲出了教室后门,将那片喧嚣奢靡的世界甩在身后。
走廊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音。
你冲进教学楼拐角处一个堆放清洁工具的僻静死角。这里光线昏暗,背阴,空气里沉淀着令人窒息的沉闷气味。
指尖颤抖得厉害,几乎对不准屏幕上的拨号键。
电话拨出,仅仅响了一声便被迅速接通。
“姐姐!”听筒里传来少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终于理我了!”
“怀瑾,”你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像一根被拉扯到极限、随时会崩断的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你在哪里?为什么又……伤口……处理过了吗?严不严重?”
你急促地追问着,眼前已经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少年苍白手臂上,那一道道新旧交迭、刺目惊心的暗红伤痕。
“我在家!就在我的房间!”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浓得化不开的委屈,“昨天……昨天姐姐没来,我好难过,好难过……我一个人躲在柜子里,待了整整一天,没有人发现我……没有人找我……”声音渐渐低下去,沉入一片死寂的荒芜里,“里面好黑,好安静……只有我自己……”
你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不安的阴影。
“怀瑾……”你艰难地开口,声音因喉咙发紧而沙哑,“如果你听话,答应我,不再伤害自己……我……”你停顿了一下,那短暂的沉默里充满了挣扎,“……我晚上就去你家陪你。”
“真的吗?!”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被狂喜点燃,“姐姐你说真的?晚上来陪我?我听话!我很听话的!我保证!我乖乖的在家等你!哪里都不去!姐姐……”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像一个骤然得到了渴望已久礼物的孩子,亢奋中带着令人心慌的偏执。
“嗯,真的。”你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声音压得平稳,“所以,现在,立刻去找药箱,把伤口处理好,消毒,包扎好,明白吗?”
“好!好!我马上去!”他忙不迭地应承。
“我还有事情,先挂了。晚上见。”你快速说完,指尖用力按下了挂断键。
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住你摇摇欲坠身体的支点。
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试图平息那颗要撞破胸腔的心脏,但脑海中一片混沌。
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在喂养他。
用一个又一个迫不得已的承诺,滋养着他那病态扭曲的依赖和占有欲。
你们之间,本该是界限分明的雇佣关系,一场纯粹冰冷的金钱交易。
老师,和学生。
仅此而已。
是从哪一个岔路口开始偏离的?
是第一次发现他刻意藏在长袖衬衫下,那一道道蜿蜒狰狞的伤痕?
是撞见他在父母歇斯底里的争吵声中,独自蜷缩在巨大衣帽间的最深处,抱着膝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
是因为心底那一点泛滥的同情,你给了他比其他学生更多的越界的温柔和耐心?
然后,他便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死死地缠绕了上来,越收越紧……
如今,这失控的藤蔓已缠缚得你无法呼吸。
你无法抽身离去。
你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的狠心斩断这联系,他会滑向怎样黑暗的深渊。
但是,再这样下去呢?
他迟早会发现真相。
愤怒的家长,足以压垮你一生的巨额赔偿,被藤枫除名,甚至……伪造文件带来的法律风险……
仅仅是“监狱”这个词在脑中一闪而过,一股寒意便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让你头皮发炸。
矛盾、焦虑、恐惧……无数只冰冷的手从四面八方伸来,撕扯着你紧绷的神经。
你抬起手,用力按压着太阳穴突突直跳的血管,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即将炸裂的痛楚强行镇压下去。
不行。不能乱。
你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钱。
你必须死死攥住左家这根救命稻草。
你整理了一下被冷汗微微濡湿的额发,扶正了那副宽大的眼镜,然后挺直了那早已疲惫不堪的背脊,走出了这个短暂的避难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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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带着灼人的余威,毫不留情地倾泻在藤枫宽阔的露天体育场上。
塑胶跑道蒸腾起肉眼可见的微微扭曲的热浪,空气里弥漫着青草被晒焦后干燥而苦涩的气息。
体育课是a班和b班合上。
女生们敷衍地做完一套象征性的准备活动后,便像归巢的鸟儿,叁叁两两地聚拢到篮球场边葱郁的树荫下。那里早已自发形成了一片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