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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早知道骗人的下场是这样(十八)(2 / 3)

低沉下去,“我好担心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的一只手掌在你单薄脊背上缓缓地、安抚性地抚过,动作小心翼翼,“我打了那么多通……找不到你,我很害怕……”最后几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渗入你的耳膜。

积蓄的厚重冰川轰然崩塌,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压垮了你最后一丝强撑的——名为“理智”的脆弱支柱。

你彻底瘫软下去,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身体沉重地向下坠去,仅靠他环抱的手臂支撑着。

额头无力地抵在他质地精良的白衬衫前襟上,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瞬间便濡湿了他胸前一大片布料。

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呜咽,终于冲破了紧闭的唇齿,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浸满了绝望的灰烬。

“我……我该听你的……”你哽咽着,声音嘶哑,“不该……不该现在去看奶奶的……不然……不然也不会……”后面的话语被汹涌的泪水淹没。

“嘘……”沉怀瑾收紧了环抱着你的手臂,将你更深地禁锢在他温热的怀抱里,仿佛要将你揉碎,嵌入他的骨血。

他低下头,冰凉的指尖带着怜惜,极其轻柔地拂过你苍白憔悴、泪痕交错的脸颊,试图拭去那些不断涌出的湿痕。

“‘楚榆’,‘陆惜棠’……”他低低地念着你那些真假交织、面具般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带着细小的倒钩,轻轻刮过你脆弱的耳膜,“你们……都太累了,也太……”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形容,“可怜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贴着你的耳廓低语:“我帮你安排好了。”

他空着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薄薄的塑料卡套。

他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它,像是占卜师展示一张决定命运的塔罗牌,稳稳地递到你的眼前,不容你回避。

卡套里,是一张泛着冷硬光泽的身份证。

照片上的人,眉眼依稀有你七八分的轮廓,却明显被修饰得更成熟几分,眼神空洞平静。

名字一栏,印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出生日期、籍贯……所有信息,都与那个挣扎在泥泞里的“陆惜棠”彻底割裂,再无一丝瓜葛。

“新的身份。新的地方。”沉怀瑾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最甜蜜的絮语,拂过你的心尖,“只有我们两个人。再没有这些烦人的事,没有藤枫,没有左家……也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过去。”

他的目光锁定在你骤然抬起、布满惊惶泪水的眼睛上,“奶奶,”他刻意停顿,“也会跟我们在一起。最好的疗养院,最好的医生。她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再也不用忍受那些病痛的折磨。她会好好的,”他加重语气,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敲进你的心脏,“长命百岁。”

你剧烈地颤抖着,目光定在那张小小的卡片上。

那陌生的名字,陌生的照片,宣告着“陆惜棠”这个存在的湮灭。

无路可退。无路可选。

你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带着血淋淋的痛感,去回想那个一切的——那个充斥着廉价打印店油墨味的闷热下午。

你颤抖着手,在伪造的学历证明上签下“楚榆”这个名字。

是为了奶奶那张催命的医药费单上,那个天文数字般的金额。

可如果……如果早能预见,“骗人”的代价,是把自己一步步推入比地狱更污秽、更绝望的深渊,成为那些云端之人轮番取乐、肆意羞辱的玩物……

你还会颤抖着,签下那个名字吗?

绝望如深海淹没头顶……

一股尖锐的怨怼猛地冲上喉头,几乎要冲破齿关。

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生来就站在云端,俯视众生,拥有随意摆弄他人命运、践踏他人尊严如同踩踏蝼蚁般的资本?

凭什么你空有足以傲视藤枫所有天之骄子的头脑,却只能像砧板上待宰的鱼,永远仰人鼻息,在泥泞污秽里挣扎求生,连最卑微的、作为一个“人”的尊严都无法保全?

而奶奶……那个一生善良却从未享过一天清福、如同老树般坚韧支撑着你的老人,为什么到了风烛残年之际,还要被病魔如此残酷地折磨?

为什么她的身边,除了你这个同样在绝望深渊里泥足深陷、自顾不暇的孙女,再无任何可以依靠的温暖?

你的指尖在身侧死死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你缓缓地抬起头。

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蜿蜒在冰冷的皮肤上。

你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缕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游丝:

“奶奶……真的会没事吗?”

沉怀瑾的眼底掠过一丝奇异而明亮的光彩,快得如同幻觉。

他唇角的弧度加深,那笑容纯净无垢,带着全然的笃定:“我保证。她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比在淮大附院好一百倍,一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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