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容走下舞台。
工作人员迅速上台,引导感兴趣的来宾前往体验区操作演示设备。会场顿时变得喧闹而有序。
周斯凌没有动。
他的目光穿透涌动的人潮,紧紧追随着那个水韵蓝的身影。
看着她与几位重量级人物短暂交谈,看着她对助理低声吩咐,看着她步履从容地,消失在通往后台的侧门光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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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后的晚宴设在酒店顶层的全景宴会厅。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华,悠扬的小提琴声流淌在衣香鬓影之间。
周斯凌踏入会场,迅速成为目光的焦点。
他神色疏淡,简单回应了几波必要的寒暄,便径直走向临窗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侍者无声地递上香槟,他接过,修长的手指捏着细长的杯脚,目光却投向窗外淮市斑斓的夜景。
香槟冰凉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带来一丝微涩。
他其实很少饮酒。
酒精带来的暖意和潜在的思维迟滞,与他追求的绝对清醒和掌控背道而驰。
但此刻,这微涩的液体似乎能稍稍平复胸腔里那股持续鼓噪的躁动。
宴会厅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伴随着几声低低的惊叹。
周斯凌循声望去。
陆惜棠换下了那身干练的西装套裙。
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的真丝提花旗袍。
旗袍的剪裁堪称艺术,完美地贴合着她纤细却不失玲珑的曲线,从修长的颈项,到不盈一握的腰肢,再到流畅垂落的裙摆,每一寸都勾勒得恰到好处。
墨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用一根莹润的羊脂玉簪固定,几缕微卷的发丝不经意地垂落在白皙的颊边,平添了几分慵懒随性的韵味。
脸上的妆容清淡,却将小巧的五官雕琢得更加精致动人,尤其是那双微弯的月牙眼,在宴会厅柔和迷离的灯光下,流转着温润而神秘的光泽。
她似乎深谙如何最大限度地释放自己的美。
此刻的她,褪去了发布会上的锐利锋芒,像一幅从古画中款款走出的仕女图,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静谧与典雅,美得惊心动魄,瞬间攫取了全场的视线。
她唇角含着温婉得体的笑意,刚一出现,便被早已等候多时的投资人、合作伙伴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以她为中心的旋涡。
周斯凌隔着人群,远远地看着。
她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众人之间。
面对技术细节的追问,她解答得专业清晰;面对商业模式的质疑,她应对得逻辑缜密;甚至面对某些带着试探和轻佻的“关心”,她也能用一句玩笑或一个滴水不漏的场面话,轻易化解,既保持了距离,又不失礼数。
那份落落大方和从容不迫的气度,让围着她的人,无论初衷如何,都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几分随意,多了几分郑重。
周斯凌手中的香槟杯不知何时已空了大半。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间,那股微涩似乎更重了些。
整个晚宴期间,他始终坐在那个角落,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没有试图靠近那个旋涡的中心,只是隔着衣香鬓影,隔着觥筹交错,隔着七年光阴冲刷出的巨大鸿沟,静静地、专注地凝视着那个月白色的身影。
直到宴会临近尾声,宾客开始陆续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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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的凉风带着几分萧瑟,从酒店旋转门的缝隙中钻入。
周斯凌站在门廊的台阶上,等着司机将车从地下车库驶来。
他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西装内袋,指尖触到的只有光滑的织物内衬——他早已戒烟。
那点寻求尼古丁慰藉的旧习,也被他当作一种不必要的混乱源头,彻底摒弃了。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清冽。
他目光随意地扫过,才发现身旁不远处,靠近廊柱的阴影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陆惜棠。
她还穿着那身月白色的旗袍,外面只松松披了件薄款的羊绒开衫,似乎也在等车。
她微微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在手机屏幕微光的映照下,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夜风的轻拂而细微颤动。
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半边脸颊,那专注的侧影在酒店辉煌灯火的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单薄,又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沉静。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门童的问候声,远处车辆的鸣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周斯凌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磁石吸附,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晚风吹动她颊边垂落的发丝,也吹动了他心底沉寂多年的尘埃。
司机驾驶着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停在酒店门前。门童恭敬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就在这一刻,周斯凌动了。
他几步走到陆惜棠身旁,动作流畅而自然,身上